马吕斯又想道,现在又轮到他了,他的时刻终于来到。他要继承父志,也同样英勇顽强,无所畏惧,冲进枪林弹雨,用胸膛去迎刺刀,不怕流血牺牲,扑向敌人,扑向死亡。现在轮到他投入战争,奔赴战场了。然而,他奔赴的战场,却是街道;他要投入的战争,却是内战!
内战在他面前张开大口,犹如无底洞,他就要掉进去。
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想起父亲那把剑,竟然让外祖父卖给旧货店,令他痛惜万分。现在他思忖道,那把英勇而贞洁的剑,逃脱他的手,负气隐遁到黑暗中,不失为明智之举。它这样避世隐居,是聪明的表现,预见到未来,预感到暴动,即水沟的战争、街巷的战争、地窖通风口的射击、从背后的偷袭并遭受的袭击。它从马伦戈和弗里斯兰归来,就不愿意去麻厂街了。它随同那位父亲作战之后,就不愿意跟这个儿子来打仗啦!马吕斯还想道,那把剑此刻若是在这里,当初在父亲临终的榻前,他若是接过来,敢于握在手中,带去投入法国人之间在十字街头的这场战斗,那么毫无疑问,那把剑就会烧灼他的手,就会像天使的剑那样,在他面前化为烈焰!他暗暗庆幸那把剑不在跟前,已不知下落,这样很好,天公地道。他外祖父才真正捍卫了他父亲的荣誉,上校的那把剑给拍卖掉,卖给旧货商,丢进废铁堆里,总比今天用来让祖国流血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