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一心想着堂兄弟的欧也妮,似乎听见一个快要死去的人在那里呻吟,而这个快要死去的人,对她便是查理:他和她分手的时候脸色不是那么难看,那么垂头丧气吗?也许他自杀呢!她突然之间披了一件有风兜的大氅想走出去。先是她房门的隙缝中透进一道强烈的光,把她吓了一跳,以为是失了火;后来她放心了,因为听见拿侬沉重的脚步与说话的声音,还夹着好几匹马嘶叫的声音。她极其小心地把门打开一点,免得发出声响,但开到正好瞧见甬道里的情形。她心里想:“难道父亲把堂兄弟架走不成?”
冷不防她的眼睛跟父亲的眼睛碰上了,虽然不是瞧着她,而且也毫不疑心她在门后偷看,欧也妮却骇坏了。老头儿和拿侬两个,右肩上架着一枝又粗又短的棍子,棍子上系了一条绳索,扣着一只木桶,正是葛朗台闲着没事的辰光在面包房里做着玩的那种。
“圣母玛丽亚!好重噢!先生。”拿侬轻声地说。
“可惜只是一些大铜钱!”老头儿回答,“当心碰到烛台。”
楼梯扶手的两根柱子中间,只照着一支蜡烛。
“高诺阿莱,”葛朗台对那个虚有其名的看庄子的说,“你带了手枪没有?”
“没有,先生。嘿!你那些大钱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