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关于史学的功用。《史通》一书讲到史学功用的地方很多,如《直书》《曲笔》《自叙》《史官建置》等,而《辨职》篇尤为集中,提出了史学功用的三种情况:“史之为务,厥途有三焉。何则?彰善贬恶,不避强御,若晋之董狐,齐之南史,此其上也。编次勒成,郁为不朽,若鲁之丘明,汉之子长,此其次也。高才博学,名重一时,若周之史佚,楚之倚相,此其下也。苟三者并阙,复何为者哉?”刘知幾对这三种情况的划分,明确地显示出他的史学价值观。更重要的是,他在《史官建置》篇中阐述了这样一个普遍存在的道理:由于“史官不绝,竹帛长存”,人们才能了解历史,认识历史,看清善恶是非,才能“见贤而思齐,见不肖而内自省”,由此可知“史之为用,其利甚博,乃生人之急务,为国家之要道”。这就道出了史学功用之广泛的和重要的社会意义。
以上这几个方面,是从史学工作的内在逻辑联系分析了《史通》一书所提出来的史学批评理论体系:尽管《史通》本身不是按照这个体系来编次的,但这个体系却包含在全书当中。它标志着中国古代史学理论的形成,也是中国古代史学发展的新阶段。同这个理论体系相表里的,是刘知幾的“史才三长”说。他提出史才、史学、史识即“史才三长”这三个范畴,阐释了它们各自的内涵和相互间的联系,[6]是史学家自我意识的新发展、精神境界新的升华。从上引刘知幾强调“君子之德”来看,他的“史才三长”说是包含了为史之德的。从整体来看,刘知幾在史学理论发展上所达到的高度,的确是前无古人的,《史通》写成于唐中宗景龙四年(710年),这在世界史学史上,也是无与伦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