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清蕙一大早就出去买米,空手去空手归,齐整短发竟然有些许凌乱,话语里难免有抱怨:“米一上来就全被抢空了,我根本抢不过,还有人揪我头发,太过分了。”见宗瑛正在给阿九做检查,又定定神问:“阿九怎样了?”
宗瑛拿掉听诊器,说:“逐步好转,比较稳定。”
清蕙陡松一口气,讲:“家里还有半袋面粉,省着点吃还能撑一阵子。”
她将钥匙搁在玄关柜上,抬头看到日历簿,又叹口气道:“都中秋了,按说今天要开学的,大概也开不成了。回来的路上遇到我中学同学,讲复旦、大同今天也没能开学,好像说是要联合迁校……唉,什么都往内地迁,内地应该不会打起来吧?”
她说着转身看向宗瑛,宗瑛却未给她回应,她便又自我安慰式地说:“应该只是暂缓之计,早晚都要迁回来的,宗小姐你讲是不是?”
宗瑛不置可否,犹豫片刻最后只问:“这场战争可能不会太早结束,清蕙,你现在有离开上海的打算吗?”
清蕙沉默,显然不愿作答,她的人生从小就被安排得妥妥当当,现在独自收养两个孩子已经是了不得的叛离路线,离开上海?那好像是比收养孩子更可怕、更陌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