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护词得准备起来了,因为关键的时刻很快在逼近。贝藏松和全省现在谈论的,就是这桩出了名的案件。这一情况,于连本人并不知道,他曾恳求别人不要再跟他谈这类事。
这天,傅凯跟玛娣儿特打算把外面的传闻告诉他:照他们两人的看法,这些街谈巷议倒给人若干希望。但于连听了个开头,就把他们拦住了。
“让我在这里爱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吧。你们那些明争暗斗,家长里短,我觉得不堪其扰,会把我从半空中拉回来。各有各的死法。我嘛,要按我自己的方式去设想死。他人跟我有何干系?我与他人的关系,一刀下去就断了。求求你们,别再跟我说那些人了。光见见法官和律师,就够我受的了。”
他心里暗想:“看来,我命里注定会在梦想中死去。像我这样一个无名之辈,不出半个月,就会给人忘得一干二净,何苦去演什么戏呢……
“不过,倒也奇怪,直要死到临头,我才知道该怎样享受人生。”
他在塔楼高头狭窄的平台上转踱,以消磨人生的最后日子。一边踱步,一边吸着玛娣儿特派人从荷兰买来的上等雪茄,根本没想到全城的望远镜都在翘盼他的出现。他魂牵梦萦,心系苇儿溪。他从来没跟傅凯提到瑞那夫人,但有两三次,这位朋友告诉他,说瑞那夫人康复得很快。这句话听得他心头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