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我从面包坊的地下室出来时,成了个残疾人似的,感到自己是多么无能,一种无法排遣的痛苦袭上心头。
晚上我坐在卡班河岸,随手向昏暗的河水投着石子儿,反反复复说着同一句话:“怎么办?”
为了消除烦恼,我开始学拉小提琴,每晚都在面包铺里拉琴,害得守夜人和老鼠不得安宁。我非常喜欢音乐,学起来非常投入。有一天晚上,我那在戏院乐队供职的提琴老师趁我出去的当儿,私自打开了没有上锁的钱匣。我回来时发现他的口袋里装满了钱,他一见我回来,就伸出脖子,把他刚刮过、阴沉的脸伸给我,说:“打吧!”
他的嘴唇颤抖,亮闪闪的泪水顺着他呆滞的脸颊大滴大滴流下来。
我真想揍他一顿,免得他再做出这等事来。我坐到地板上,拳头压在屁股下面,要他把钱放回原处。他掏空所有的口袋,来到门口,停了下来,还疯疯癫癫地高声说:“给我十个卢布吧!”
我给了他钱,但从此我不再学琴了。
这年十二月份我动过自杀的念头。我在一篇叫作“马卡尔生活中的一件事”的文章中试图说明我自杀的动机。文章写得极不成功,内容缺乏真实性。不过我觉得,正因为缺乏那种真实性才是该小说的可取之处。里面描写的事件都是客观存在的,但是好像这一切与我毫无干系,写的不是我。不过撇开小说的文学价值,令人欣慰的是,我觉得我能把握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