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合于人事,不入于道意,从道不随事,虽违儒家之说,合黄老之义也。(《论衡·自然》)
又曰:
夫论不留精澄意,苟以外效立事是非,信闻见于外,不诠订于内,是用耳目论,不以心意议也。夫以耳目论,则以虚象为言。虚象效,则以实事为非是。
故是非者,不徒耳目,必开心意。墨议不以心而原物,苟信闻见,则虽效验章明,犹为失实。失实之议难以教,虽得愚民之欲,不合知者之心,丧物索用,溺丧于外物以求用也。无益于世,此盖墨术所以不传也。(《论衡·言毒》)
墨子论学有“三表”,上本之上古圣王之事,下原察百姓耳目之实,发以为刑政,观其中国家百姓人民之利。此三者,皆为王充所不取。上古圣王之事载于历史,亦犹当前百姓耳目之实,皆徒赖见闻,须能留精澄意,诠订于心,始可得其实际之意义。若仅求其说可资利用,而不追问其虚实,则势将转认实事为非是。王充极反此种态度,故曰“宁从道,不随事”。这是说功利观点不足为真理之标准。墨子根据三表而信有天志,有鬼,邹衍思想颇与墨子有渊源,儒家自董仲舒以下,亦折与同流,王充力反时趋,独尊黄老,正为黄老一主天地自然,最不信鬼神上帝之说,王充捉紧这一点,遂开此下魏、晋新思想之先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