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堂里,除了一个求乞的士兵、两个老婆子和几个教堂执事,再没有什么人。
一位年轻的助祭,穿着薄薄的法衣,那长长的脊背的两半清清楚楚地显露出来,他迎接了列文,就立刻走到靠墙的小桌旁,念起训条。在他念的时候,尤其是在他一再快速地重复“上帝宽恕吧”的时候,列文觉得他的思想被锁起来,而且贴了封条,现在不能碰、不能动了,要不然就乱成一团了,因此他站在助祭后面,不听也不理会,继续想自己的心思。“她手上的表情真是太丰富了。”他想起昨天他们坐在角落里那张桌子旁的情景,在心里说。当时他们无话可说,在这些日子里差不多总是这样。于是她把一只手放在桌上,不住地张开又合拢,看着手的动作,自己笑了起来。他想起他怎样吻了吻这只手,然后又怎样细细观看那粉红色手掌上纵横交错的纹路。“还一个劲儿在念哩。”列文画着十字,鞠着躬,望着正在鞠躬的助祭的脊背那柔软的动作,在心里说。“然后她抓住我的手,仔细看了看手上的纹路,就说:你这手真是极好的手。”于是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助祭那短短的手,“哦,现在快完了。”他想道,“不,好像又要从头念起呢。”他听着祷告,又想道,“不,要结束了;瞧,他已经一躬到地了。要结束的时候总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