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席话,把个宸濠说得无言可对。仔细暗想:“先取金陵,实系万全之策。又恐大兵东下,南昌空虚,官军乘隙而来,又复首尾不能兼顾。”沉吟良久,迄无一言。
只见李自然道:“刘先生之言于‘远大之基’一层,固是尽善尽美;而于‘万全之策’,窃恐尽美矣,尚未尽善也。昔人有言:‘羽毛不丰满者,不可以高飞。’今根本未因,而遽欲长驱东下,以取金陵,是合其本而先取其末。幸而一旅之师,金陵唾手而得,则石城坐拥,然后进窥各路,固是万全。不幸而阻于半途,诚如先生所言,各路勤王之师扼其前,王守仁大兵乘其后,则是腹背受敌。而况南昌空虚,定又为他人所得。彼时欲进则大兵间隔,欲退则无家可归。徒以‘远大之基’,失此‘根本之地’,又不知其何以为大王计也?刘先生仍幸而教之。”
宸濠听了这番话,亦甚有理,当下说道:“二君定谋决策,皆系为孤。请各暂退,容孤商量。至于增兵助阵,好在各行其事。远取金陵,近守南昌。亦无与于此,分别办理便了。”李士实在旁,惟恐刘养正又欲力争,因赶着说道:“大王之言是也。分道而行,最是上策。”说着,就站起身来告辞。宸濠亦即退殿。刘养正虽欲再言,亦不可得,只好也就告退出来,却是心中忿忿不平。回到自己房内,又将那忧时老人的书取出来反复看了一遍,实在佩服。因暗道:“计不可行,亦只‘奈何’徒唤耳!”这且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