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太可怕了!
赵翔不寒而栗。他想:还有更可怕的是,如果这个案件永远没有侦破,有这个可能,有这个可能,那么,我,我这一生自然都是嫌疑人……这时,赵翔想起了黎运隆:就是因为没有材料能证明他没有叛国,他就被怀疑在战俘营中有可能叛国,他的档案里存下了这份怀疑,于是,不管事情真相如何,不管他高考成绩何等优秀,他都注定了要一次次落榜。很可能类似的情况现在发生在我身上了!终于,在这个黑黢黢的寝室里,在这个硬实的床上,赵翔似乎明白了、看到了他的宿命。
仅仅几天以前,他脑子里居然全是彩色的幻想,那是多么幼稚,多么可笑啊!
此时,他想到了郑小琳。她是他心灵里的诗中之诗,音乐中的音乐,鲜花中的鲜花,他要以自己的一切,以自己的生命去爱她,他要使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姑娘,但是,如果这一切注定了不可能实现,甚至相反,即是说,他将要带给她的不是幸福而是没完没了的委屈、苦难,自己又有什么权利去爱她?这时,几个小时以前的那一幕又重现在他眼前:蹲在九眼桥头昏暗的街灯下,急着用书换一丁点钱的蒋时雨的形象占据了他的整个脑子,他的那一番令人痛彻心骨的表白在他耳边回荡,如泣如诉。在同学中,蒋时雨可说是倒霉到了极点,但这时候,特别震撼赵翔的已不是他的苦难,而是他的善良、高尚!他即将漂泊他乡,也许就在那里了此一生。那是真正的异乡,人们会不问情由地把他看成是异类,他将一直在人们的冷漠、怀疑、轻蔑、敌视的目光中生活,各种新的灾难随时可能降临到他的头上。蒋时雨一定明白,但他对这一切都无所谓了,他想着、念着、放心不下的,是小丁。“我现在想的是再为她尽点力,但是,我又能做点什么呢……如果现在还能再卖身为奴,我愿意为她卖了自己……”离婚不是小丁而是蒋时雨提出来的,他坚持要离婚,小丁再不同意他就自杀!“我不能再拖累她”,一切,一切的一切,他是为了小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