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纳局促地坐在驭座上,像是坐在针尖上,他把胳膊肘向两边撑开,翻转着两只眼睛,像是被煤气熏了似的。他好像不知道他是在哪里和为什么在那里。
“都是些浑蛋!”军人打趣道,“他们有的往你身上撞,有的往马蹄上扑。他们好像都是串通好的。”
姚纳回头看了一眼乘客,动了动嘴唇……看来,他想说点什么,但喉咙里只是吐出一些沙哑的声音。
“什么?”军人问。
姚纳一笑把嘴撇歪了,他让自己的喉咙使出劲儿来,沙哑地说:
“老爷,我的……儿子这个星期死了。”
“噢……得什么病死的?”
姚纳把整个身子转向乘客,说:
“谁知道呢!大概是,热病……在医院躺了三天就死了……这是上帝的旨意。”
“转弯呀,死鬼!”在黑暗中传来喊声,“老狗,你眼睛瞎了?用眼睛看看!”
“赶车走吧,走吧……”乘客说,“照这样我们明天都到不了。快走吧!”
马车夫又伸长脖子,把身子微微抬起,粗中有细地挥舞着马鞭。此后,他几次转过头来看看乘客,但他闭着双眼,看样子,不想再听他说什么。把乘客送到维堡之后,他把马车停在一家饭店旁,坐在驭座上弯着腰,又是一动不动了……湿雪又把人和瘦马染白了。过去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人行道上走着三个年轻人——其中两个长得又高又瘦,另一个是个矮子,还有点驼背。他们嘴里骂骂咧咧的,脚上的套鞋踩出一片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