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没检查的,是耳朵。
一场小风波,在我出院之前,烟消云散。秘书、司机、传达室的老张、某处长及所内广大有正义感的干部群众,对我遭到卑鄙诬蔑,表示了无比的义愤,列举出桩桩件件事实,证明我根本不是一个聋子。聋子提倡大家以爱听音乐为荣、不爱听音乐为耻吗?聋子在公共场合,比如剧院这种地方会劝架吗?聋子能够耐心倾听群众述说困难,主动保证解决吗?聋子?笑话!人们认为,这不但是对一名刚上任的干部的诬蔑,也是对全所广大干部群众的诬蔑。难道广大干部群众眼睛瞎了,居然看不出来自己的所长是聋子,而只有“一小撮”别有用心的小人才看得出来?
妻子还到所里大闹一场,要求调查组非将那“一小撮”别有用心的小人揪出来示众不可。同时要求工作组给我恢复名誉。经工作组做了一番工作,方才罢休。
工作组撤离之日,宣布所谓“联名信”是无聊的阴暗心理驱使下的勾当,是痞子行径,是百分之百的诬蔑。此风该煞,绝不可长。
我回到所里的当天,召开全所大会,作了三五分钟的一次演说:“同志们,我刚出院没回家就直接来所里上班。在我住院这两个星期,据悉所里发生了一件令人不快的事。什么事,我不讲了。我只想告诉大家,我不是聋子,尽管我常常希望自己是聋子。聋子可以少听到许多不想听到的话是不是?世上原本没有那么多值得用耳朵去听的话是不是?至于那件令人不快的事,只当它是一阵风,就算刮过了好不好?或者,当它是玩笑,并无恶意的恶作剧,黑色幽默。大家活得都挺累,无妨多些幽默。而幽默顶数黑色的为上等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