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分析原始舞蹈时,他所阐发的关于舞蹈的情感性、社会性,也是很有道理的。他指出现代的舞蹈不过是一种退步了的审美的和社会的遗物罢了,原始的舞蹈才真是原始的审美感情的最直率、最完美,却又最有力的表现。他把原始舞蹈分为模拟式的和操练式的两种,并且直接说明,凡是可以激发人们快乐的感情的事情都用舞蹈。再没有别的艺术行为,能像舞蹈那样地转移和激动一切人类。原始人类无疑已经在舞蹈中发现了那种他们能普遍地感受的最强烈的审美的享乐。舞蹈的最高意义全在于它的影响的社会化这个事实,解明了它过去的权威以及现在的衰微。原始舞蹈的社会意义全在于统一社会的感应力。[18]这些,无疑都是合乎事实的。而且他还认为戏剧也来源于一种模拟式舞蹈,也可见出一种综合的眼光。
关于原始民族的诗歌,他特别强调了它的审美的目的和形式、语言的表现以及情感的根源,也很注意诗歌的社会作用。他认为,诗歌是为达到一种审美目的,而用有效的审美形式,来表示内心或外界现象的语言的表现。这个定义包括主观的诗,就是表现内心现象——主观的感情和观念——的抒情诗,和客观的诗,就是用叙事或戏曲的形式表示外界现象——客观的事实和事件——的诗。在两种情形里,表现的旨趣,都是为了审美目的;诗人所希望唤起的不是行动,而是感情,并且除了感情以外,毫无别的希冀。一切诗歌都从感情出发也诉之于感情,其创造和感应的神秘,也就在于此。[19]他引用了许多原始民族的诗歌作品来说明诗歌的审美情感性和审美形式性。他说:"世界上决没有含有诗意或本身就是诗意的感情,而一经为了审美目的,用审美形式表现出来,又决没有什么不能作为诗料的感情。"[20]正因为诗歌是为了表现审美情感,而且也只是要影响感情的,所以它有着广泛的影响。他认为,诗原是我们久已尊为最有效能的一种艺术。没有一种艺术的社会影响的范围之广深可以与诗比拟的。[21]这种影响最主要就是表现在诗歌能通过感情把人们联合起来,并且因为不断地反复唤起同一的感情,诗歌到最后创出了一种持续的心情。像这样的诗的统一的实际价值,在历史上,是屡见不鲜的。政治分割了意大利,但是诗歌却将她联合了;关于诗的统一的力量,德国也有同样的经验。[22]诗的兴奋可以说是足以左右行为趋向的同样感情在特殊形式里的一种激动。"我们正在快乐的时候,就是正在生活的时候。"这样说起来,伟大的诗人们简直做了人类的教师——然而并不是借着有韵或无韵的说教,因为这不过是拙劣的作家误用了诗歌。无论在什么时代,人们多少总会明显地感觉到该归功于大诗人的事实。[23]他列举了荷马、维吉尔、歌德对人们的巨大作用:唤起人们的审美感情,照耀人们的灵魂,使人们具有更加丰富的感情生活,为美好的生活而有所作为。这些论述似乎非常类似于中国古代儒家的诗言志(情)、诗教化的诗学观点,使人联想到陆机的"诗缘情",孔子关于诗可以"兴、观、群、怨"等著名的诗学观点。这似乎说明中西诗学,除了各自的特色以外,也有许多相通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