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机场等聂亦时突然想起我妈的那个论调。
9月,S城迎来了雨季,暗色的天空像个巨大的花洒,雨水飘落在窗户上,和玻璃贴合,形成一些透明的漂亮纹路,将整个世界模糊成一幅印象画。
贵宾室人不多,正小声放一首活泼的小情歌,我跟着哼哼。面向机坪那边的通道突然传来脚步声,我抬头,门正好被推开,开门的空乘小姐看到我立刻微笑点头。通道里褚秘书的声音隐约传过来:“……临床试验中的确有一些不良反应,正在进一步查验原因,他们自己也知道,试验结果没有达到规定标准不敢拿来给你过目……”聂亦道:“太慢了。”褚秘书叹气:“他们已经算是全力以赴……”对话在这个地方中断,我站起来,隔着七八米远的距离,聂亦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表情有点惊讶。
近二十天不见,他头发剪短了,穿浅色的牛仔套头衬衫,咖啡色长裤,整个人清俊得不像话。贵宾室里的小情歌还在轻轻唱:“我是随波逐的浪,偶尔停泊在你心房。”[22]
我一只手揣裤兜里,只觉得想念真是很玄的东西,人的心明明那么大,可当你想念一个人的时候,它就变得那么小,小得只够装下那个人的影子。我妈说机场没情调,怎么会,昨天我和聂亦还相隔两地,今天这些钢铁做的大家伙就把他送到我面前来,看得见,摸得着,身上或许还带着太平洋微咸的海风味道,没有什么比这更加有情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