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军此役的目的还在于摧毁弩机塔。虽烧不化,那些精细的部件却承受不住高温被挤压变形,烧不坏,可渗入的松脂也能报废机械轴承。火焰如指天挑衅的长剑,弩机塔在燃烧里不断发出坍塌的爆响。
然而那些火焰离安城太远,雪信看不到。阿满没有留下见证,在汇报里也不会提到。
天色爽亮,旭日还未挂上枝梢,雪信在出城的马背上读这些刚刚送来的塘报。
塘报上写道,高承钧伏击叛军追击部队,火烧了弩机塔。几乎是同时,叛军先锋营在许城的粮仓被烧了。越王闻讯催动本部北上,走到商城附近,遭遇大河的开河凌汛,上游冰水冲溃河堤改走故道,淹死冻伤者不计其数。
俗有“伏汛好抢,凌汛难防”、“凌汛决口,河官无罪”之说,那些被刻意炮制积累的民怨,那些使人敬佩又畏惧的攻城重器,遇到凌汛皆成纸糊泥捏的小儿游戏。
雪信闭了闭眼睛,她在谛听中听见过山崩地裂的开河声,宛如天怒。呼救和咒骂被卷挟冲散,大河根本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