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在这时,婉微笑道:“我给奉香也缝个袋子吧。”素盈像被泼了一桶冰水,不假思索地摇头。
入宫后一直回避的念头猛然蹿起,她承受的一切嫉妒、侧目、秘密、危险……她小心翼翼周旋至今,是为了同生不逢时的宿命赌气,还是她果真有觉悟,准备在宫廷中度过一生?年复一年,只能与一袋宫币惺惺相惜,一辈子就这样了!
婉微与令柔交换眼神,令柔走了出去。
婉微细细端详素盈的眼角眉梢,和蔼地说:“今天提起这些话,容我说一句平常不敢说的——我和令柔是无家可归,但奉香不仅有家,还是数一数二的门第,难道没有想过出宫去吗?东平郡王的女儿自然有高门愿意匹配良缘,何必在这地方终日看人脸色呢?”
那一摇头,已经泄露了一些真心,此时想收也收不回来。素盈暗自懊悔,想了想说:“也有高兴的事。印着‘奉香素氏新制’的香谱千金难求,我虽然羞愧名不副实,但也有那么一点点高兴。昔日哪敢想这样的事?”
婉微的嘴唇动了动,似有言语呼之欲出,但用一个微笑带过,语气中添了几分真心的担忧:“奉香,我在宫中才九年,已经见识过烹茶、制花露、赋诗、念佛经,一股又一股风刮起来刮过去。调香恐怕也难例外。你这能耐的确已经登峰造极,但唯一的用处是讨皇后欢心。上回同南使斗香,的确长脸,可那不过是上面一时起意罢了,不可能年年拉他们来比赛,成全你为国争光。高兴的事情很短,活着却很长久,你不能不为以后打算。奉香上头每一位尚宫、令人,都是跟随娘娘多年的心腹,水泼不进。而典香司呢,从来不收女官。难不成你也想等待时机,当一位娘娘吗?”